对山河的印记,总会与人生中的各种变故遭遇相扣。身边的人事,如何炫目,如何悱恻,在放眼山川的时候,看到的景象所唤起的情愫必定与人世相连。
山河故人烙印的悠远时光,会在某处,悲悯的俯视我吧?
安顺,一些悠远的时光
蜡染是安顺给我最早的印记。因着母亲工作的关系,很小我就知道蜡染,知道安顺。当我开始写作文的时候,第一篇游记就是《游黄果树瀑布》,说来好玩,写这篇作文的时候,我并没有去过安顺更加没有看过黄果树大瀑布,能够完成这篇作文,除了姐姐的讲述,更有母亲的从旁辅导。在姐姐和母亲的讲述中,仿佛真的能够想象到那未听见的瀑布轰鸣、那未见过的水花飞溅,还有那悬在半空的彩虹。
当初三四百字的作文,已经记不起片语字言。当年一中桥边的家,早已寻不到丁点痕迹。一切都改变了,我看过了黄果树瀑布好几次,我知道了安顺的蜡染与黔东南蜡染的区别,我也知道了安顺有很多石头房子,我还知道春天的安顺油菜花绚烂。可是,仿佛熟悉亲切的安顺,还是那个藏在记忆中的、姐姐母亲讲述中的安顺。
安顺在贵阳的西边,黔中腹地,当初的“蜡染之乡”、“瀑布之乡”,到后来的“屯堡文化之乡”、“西部之秀”,越来越多的“标签”标注了安顺,而在于我,安顺,是“安时处顺”的隽秀小城,是适合施施然而行的石头城,是可以慢慢游的山水灵秀,是至今还可以“邂逅”曾经悠远时光的所在。
第一次到安顺云峰八寨是盛夏的午后,正午阳光下的屯堡在知了声的映衬下分外静谧。正午阳光直直的打下来,庭院寂寥,疏影离离。树荫里,小狗正在舒服的打着呼;几位穿着屯堡衣饰老人家坐在门前的暗影里,纳鞋底,不时闲聊几句。没有打扰到这石头城堡,自己也寻了个阴凉的角落坐下,听风掠过树梢的声响。
本寨的房屋是安顺(屯堡)传统建筑的代表,建材多用石头,墙是石头砌的,屋顶式石板垒的,灰白的石头在阳光照耀下带着别样的光,望久了,有一点点眩晕,这时候有风吹过,某个瞬间,仿佛踏入久远之前的时空:房舍是古拙的、其间的人衣饰是华贵精致的、言语有些陌生、山风静谧、耀眼的正午阳光也有了一层幽幽的深邃,一切刚好。那种“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恍惚来的真真切切。
在去过屯堡后看到了戴明贤先生《一个人的安顺》,里面写道“安顺是一座莹白的石头城”,终于为自己看到的安顺石头房子找到了最好的形容词“莹白”,那些散落在山野间的莹白房子,仿佛是屯堡人在天地间营造的“留白”,将周遭的所有色泽都映衬得格外鲜明,这莹白的“留白”成为最动人的颜色。
果然,人在山川中的生存生活,就该是一种尊重,对自然的尊重,将生命的从容、悠闲、豁达与周遭放在一起,于是自然因人而生动,人也因为自然的馈赠滋养而代代相承。
大约,天堂的美好是因为在彼处,此地在多数时候都是俗世的泥潭。自从母亲离开后,和她有关的一切都会纠缠搅拌在一起,那种被修饰被选择过的记忆,一层一层落在心底深处,看似密密实实,实际上在某些瞬间这些情愫一直具有特殊的知觉,会极快苏醒遍及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