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一度的“五一黄金周”了,别人去了远方,而我则邀约着朋友一起去家乡。我住的村落位于施秉县偏桥镇西北部,叫黄金屯,是个苗汉杂居的寨子,离城只有十二公里。朋友说,既然来了,到这样好的地方,何不去找个地方玩玩。我说杉木河景区,因为杉木河景区就在我们家乡范围内。他们说,那是老地方了,还是走个新地方为好。那还不简单,要说景点,我们寨子可是“出产之地”,什么和尚峔、营盘峔、龙塘峡谷瀑布、牛角冲、九头冲谷地、九龙山古庙遗址等等,要说方便,那就去和尚峔,这里有玩头:古寺遗址、森林风光、峡谷雾滴,远处还可一览云台山的芳容。
和尚峔,离偏大城不远,也就是施秉县杉木河风景名胜区的入口处回来一公里处。因有雷氏坟墓,这里又叫雷家坟,前些年有老板做旅游开发,又取名杉木峰。其实当地百姓叫习惯了,大家还是叫它和尚峔。去和尚峔路好走,有公路直达峰顶。
我们就是乘坐杨老师的面的车去的,这次有我八十岁的母亲和两岁多的侄子一同前往。从我家出发向西行走一公里,车到冲头坝组后车向北行驶不到一公里就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我的父亲与几个村民曾到那里伐木烧炭过,我们小的时候也经常去,所以十分熟悉。不过那个时候没有公路,只有条小路,因为那时是集体放牛,路也显得宽套。那时候大队里的干部说,这里硬柴多,特别是岩山上的橡树特别多。橡树我们这里叫九把斧,是因为木质坚硬,砍下一棵,斧子都会要缺口的。当地人夸张的说法,干脆就叫“九把斧”。炭,是卖给遵义的一个什么冶炼厂,三块钱一百斤,累死人,钱不多,钱还上交集体,然后又从集那里记回工分。烧一天的木炭,父亲们每个劳动力的回报还不到几角钱。
车子顺山而行,两旁的树林长势力良好,车到山顶时,树木更多,显得荫深深,看不到天。停车的地方是一片森林,有竹子、有松树,以及一些不知名的树。下了车,就是步行,有步道,虽说倒塌的草和刺、藤蔓常常挡住去路,用手轻轻一筢开就是好走了。林子大,鸟也很多,时不时听到杜鹃鸟在叫。母亲说,人走路听到杜鹃鸟叫,人就有劲。如果是睡觉听到杜鹃鸟叫,那说明人没有力气。我不知道这杜鹃鸟叫与我的力气有什么关系,可我们小的时候是当真的。苗族把杜鹃叫“波沃”,把阳雀叫“佳乏”,苗族古歌里有“波沃哭水流,佳乏叫秧长。”说的是只要这几种鸟叫了,春天就到了。关于杜鹃鸟叫,各有各的说法,汉族有汉族的说法,苗族有苗族的故事。苗族的传说故事是这样的:古时候,有兄弟二人,从小父母早世,兄弟二人相依为命,靠打鱼为生。哥哥每次打得鱼后,煮吃时哥哥为照顾弟弟,都抢着鱼头吃,弟弟就吃身体上有肉的部分。弟弟觉得十分不公,一天他们同去捕鱼时,他把哥哥撞进河里,得到的鱼之后,他独自享用。当他吃到鱼头时,发觉这鱼头不仅不好吃,而且鱼刺很多,根本就法咽下。他觉得是自己错怪了哥哥,于是他化成一只鸟,每到春天来临,他都要哭泣,呼唤哥哥的灵魂。这就是苗家关于杜鹃鸟哭泣的故事。
这和尚峔除了杜鹃鸟外,画眉、竹鸡等也很多。不过还有一种鸟,苗语叫它“尬”,其实就是红腹锦鸡。这种锦鸡雄鸟羽色华丽,头具金黄色丝状羽冠,上体除上背浓绿色外,其余为金黄色,后颈被有橙棕色而缀有黑边的扇状羽,形成披肩状。下体深红色,尾羽黑褐色,满缀以桂黄色斑点。雌鸟头顶和后颈黑褐色,其余体羽棕黄色,满缀以黑褐色虫蠢状斑和横斑。脚黄色。野外特征极明显,全身羽毛颜色互相衬托,赤橙黄绿青蓝紫具全,光彩夺目,是驰名中外的观赏鸟类。小的时候我时常随大姨妈家的儿子上山安套。得到死的,得到活的就喂养。最多的一次,我们居然套到五、六只。我叫我父亲做了个大笼子,关了起来。这鸟好养得很,苞谷稻米都行。不过现在已经是国家级保护动物了,套锦鸡的事已很少了。随着“吱咂!”一声,我知道这锦鸡又叫了。深山峡谷里,肯定人眼是看不到的,更何况它的警觉性极高,人没走近,它早已逃匿了。
走过一道山梁,前山峡谷尽收眼底。左边是大朝湾峡谷,右边是九头冲谷地,杉木河就在这河谷的底面,因为森林的復盖,河流根本看不到。左面的景山谷陡峭,一对通体无毛的巉峰现了出来,浓浓的雾把它的下半身缠裏得犹如坐在紧巴巴的,它就象坐在大大的棉絮上一样。而右边,则云雾缭绕,雾气升腾着,从河底里冒了出来,而又升腾到半空中。特别是马头峰的颈部,雾缠来绕去,就如马在戴项链一般。
而我们要说的和尚峔就在一个山峰的脊背上,那里没有雾,有古树罩着。和尚峰曾修有古寺并有和尚居住而得名。走近古寺遗址,瓦砾到处可见。其实这古寺消失得并不久远,记得小的时候,我们到这里玩时,那硕大的柱子还东倒西歪的,香坛没人敢动,好似昨天才住过人似的。有人插的香和烛还有香脚。事实也是如此,据说这和尚峔最繁盛时,住庙和尚尼姑有十几人。解放初期,当地政府号召和尚道士还民,居住在这里的最后一位尼姑也随即动员回村,瞻养在一姓李的农户家,后又与一个姓李的人结婚,成了家,但他们没养有子女,一生都吃素,靠的是以医救人,很受当地人爱戴。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这老尼姑过世,时龄八十有九。《金刚经》说:“信心清净则生实相”,佛的信仰会产生的力量;佛的信仰是一种指引生命的光;佛的信仰是能修法而成佛。佛的精神是普渡众生。信仰来自于人的内在需求和对崇高美好生活的企望。信仰充满着希望,对生命、世界、未来的希望。佛教作为人把握世界和生命的一种独特的方式,它充分体现了人的主观和精神对外在世界的反作用,它会对人生产生重大影响:宗教信仰的理念和精神逐渐渗透到人们的价值和行为系统之中,从而成为形塑信仰者的心理与人格的新的力量。或许也是这样的,我们的这位老尼姑才活得那么长寿。我不赞成迷信,但我不能怀疑一个人的追求,如和尚,如尼姑,他们心中都怀有希望。
和尚峔有大森林,在这大森林里长着很多的植物,这些值物里很多都进入大中华的药谱系里,这里有七叶一枝花、灵芝、虫草、黄精、淫羊藿、乌梅、茯苓、石斛、白术、云木香、麦冬、山药、菊花、牛膝、桔梗、白芷、红花、延胡索、女贞子、泽泻、生地……我敢说,这里的野生草药物别多,因为我多少知道上些。宋仁贵先生对草药也有研究,你看看他时不时进到刺蓬里去,东扯把一草,西扯得一条根,他照单全收:都是好药!
春天不是采药的季节,但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看到了不采又有什么办法呢。
当雾从河谷里升起来,并弥漫于我们的停车场时,我们匆匆回来了!
回来的路上,宋仁贵先生还作《游杉木峰》诗一首点赞: 顾名思意黄金屯,古驿道上屯陈兵。佑得一方山川美,迎面风光美煞人。杉木峰顶云雾绕,奇峰鱿鱼跳龙门。耄幼安康同观景,壮丽山河称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