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因为中国很多东西都被产业化,这是最可悲的。教育、艺术、医院都产业化,中国这个问题就特别大。
梅:这两年我不表达了,记录就是最大的反抗。什么话都不用讲,到一定的时候会反应出一些东西,记录所有日常人平凡人的一些思考一些想法,这些东西看似没有任何观点,实际后面隐藏了巨大的反思,所有人在里面很多东西都呈现出来了,包括你的生活、你的想法,把你最真实的想法记录下来。这几年,我都在做大量记录。记录已经变很重要,很多人太匆忙了,不愿意听别人说几句话,都不愿意了。身边很多人很苍白,甚至觉得坐下来和你说几句话都是种很浪费时间的事情,都不愿意和你聊一下天。我最愿意的是在小院子聊几个小时的天,聊一天的时间都可以,分享一些有意思的东西。而更多人已经停不下来了,没发思考了,这是现在很可怕的事情,人都变成一个工具了。这就是必须要沉淀到一定的时候,所以这几年我从来不去表达观点,我很没有意识状态,就是不讲。
蒲:你说的这个我太能理解,当代艺术怎么能不忙,作为批评家,一天要看三、四个展览,发表到处说话,他们都没机会停下来看你的画就开始发言了。
梅:对!对!对!这是我特别不认同的做法,像你父亲的画展,请对的人,他一定是认真、严肃有仪式感的,才会请他来看。很多人就是坐起飞机来了,想到两句,说了。像策展组委会很尊重的请他们来,没有认真对待这个事情,其实这样特别不好。很多人都是这样子的。像我现在也经常被别人叫出去,到处去讲东西,美国飞一趟,他们都是这样做的呢!非常即兴的说两句就没有了,很不负责。我觉得很无聊,应该是有一种严肃,一种仪式感的,这是现在特别缺失的东西。讲得不好,我觉得都没关系,一定要去了解他,认知他,对他有感情,去认真看待,讲最真实的想法就足够。又不是说要讲得好厉害,艺术界的还好点,你要去看一些学术会讲话,直接听不下去很恼火,确实!现在的通病,有时候都很想批判哦!知道也好,但是都不说的,就是那个样子,就是那个状态。这一刻,你也改变不了它,先把自己做好。
蒲:刚刚我说的交流障碍,是因为我想说真话,但大家都不说,就有障碍了。
梅:我就有障碍,今天喊我去正式的开会,我好恐惧,我在那里我是要说真话的!他们会说的,我一句都不会说。我最恐惧的就是谁叫我去这样的场合开会,我说不到他们说的话,干脆就失语,就不说。因为。当你想说你想说的话,你就自由了,你就什么都可以表达了,是不是?当你要去造假的时候,那样都说不出来。
蒲:那天,我不是说,我希望我工作室能成为一个……成为记录贵阳市有一小堆敢于说真话,真正有自己内心思想的人,成为贵阳这个阶段的思想库的汇集工作,就很好了。
梅:我觉得做真我,讲真话,是所有人的情结,所有人都愿意讲,只是看他失不失去这个能力,很多人已经很假了,最后连真实的自己都不知道了。
蒲:忘了。
梅:我觉得最终做一个真我的状态太自由了,为什么不让做一个真我?这样一种感觉,只是真的我们……现在……我有个感觉表演性太强。他们都在表演,就是董重他们的那个城市零件艺术工作室有个叫李剑锋的画家。他画的画特别好玩,就是荒诞的一群人在一起,每个人在里面都看不到是什么角色。特别荒诞的一个感觉,每个人不知道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就这种感觉,所以说我觉得还是有大批真我的人,要慢慢去接触。
蒲:肯定有,我觉得过瘾的一种方式。长期不说真话,看问题的角度,也不会用这个角度看问题了,相当于戴了有色眼镜,别人给他戴好的,看的就是那个角度了,我们从小的儿童教育就开始训练戴假眼镜的方式。
梅:他已经失去那种能力了,失去那种先天回归自己的能力了。其实人先天具备表达“真我”的能力,这种能力带着他去寻找真实性的存在,有些人觉得要这样才舒服,不愿意做任何牺牲去伪装什么东西。这种感觉可能一直都会在,慢慢可能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慢慢就不在了,所谓虚伪,可能也就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