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我觉得人,年龄越来越增长,生命经验是恢复到童年,回到过去最纯的记忆。你现在的所做所为,想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受你童年的最美好的时期的记忆影响,你想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想恢复那个记忆,你现在做的也是这样的状态,你所有追求的都是想回到那个状态。
蒲菱:对!想回到那时,但肯定回不去了。但这个不断往回走的过程,其实是精神救赎的过程,事情过去就是过去,但这个不断回归的愿望,很多哲学家都在谈这个问题。
小梅:生命就是这样,向死而生,每天在变老,每天都在向着死亡,每天都有精神性的新生,每天所走过的每一个经验都在成为记忆。80年代那些最纯真的年代,其实是你的精神回望的,一直在回望那个地方。而且我觉得我经常有种感觉,我现在有怎样的一个情绪,有这么一个记忆,才会发现所有的曾经的东西都塑造了现在的你,而原来你的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想回到那个时代,很有意思。
蒲菱:这就说明我们还没把自己忘掉。
小梅:忘不掉,赶不走,只想往回看!
蒲菱:很多人在往前走的时候,把“我”忘了。总觉得“我”还在前面,我还在前面。还在追,不断的往前走。前面还有人生目标,往前走,做空间,有个房子,把自己拉到过去。不管这个能不能真实回复,但这个愿望不断回归的过程,是人精神自我回望的过程。
小梅:你有没有一种感觉,人的所有情绪和情结都是在童年, 包括某一个焦虑,没有安全感,都是某一个经验, 某个人塑造了那时候的他。而现在你都在回顾你那个记忆。
蒲菱:我觉得你好像心理医生,在这个时候把我挖出来哦。真的是这样,我刚刚说我对我太太的那种安全感,来源于 80年代的情境。
小梅:那种情景太诗性,太美好,你太怀恋它了。
蒲菱:对!像今天我们吃饭,我太太还在说80年代。那时,每天朋友们提着酒,我两口子炒菜、喝酒、谈艺术,半夜走了。我们两口子拖地, 每天都过这样的生活。我这辈子,真正每天发自内心开心的时候, 就是80年代末到90年到初期。那个日子,陪伴我的就是我太太。不管怎样发展,我们会遇到各种各样的诱惑,只有那时是我真正回望的。所以以前我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任何人都不信任的时候,我都只要信任我太太。在女人上这个概念上,她是我那个时候的记忆,她就是我的安全或某种情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