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德莹老师和我同一年到二轻校工作,住在马贤昌老师对面,我们认识还是在川美。一天早晨天刚亮,我就被同学叫醒,他说:楼下有俩个女人找你。我赶紧穿上衣服跑下楼,见门口有俩个漂亮的女子在那里已经等了许久了!其中一个递了一张纸条给我,对我说:"黄伟写的,叫我来找你的,我带女儿张兰来川美报考苏州丝绸学院。"我便把她俩带到我住的寝室,我的班共十一个人同学,全是和尚,平时也很少女孩子光顾,一见来了俩个美女都围了过来。黄德莹老师特别能讲,娓娓动听地讲着她的知青生活,如何励志奋斗,又如何自学服装工艺,她的事迹登上了贵州日报。我们班的同学都被她讲的口才惊呆了!一直以为这俩个女人是姐妹,后来我告诉他们是母女时,他们用重庆话回答我:你娃贵州出美女!
晚上我经常到她住的石头屋里玩,在昏暗的光线下一群孩子,唐军、朱世伟、曹建军、邓朝端、陈宝宝、张仲毅、陈文革围在黄老师身边,低着头在那里一针一线的学习针线活,几个男生的手用胶布裹着,还在流血,我当时觉得这些毛头男孩子怎么能学好针线活!
第二年姜代云、史建军、汤顺强来到学校,他们三个是同班同学。姜代云是我们乌江的画友。他到二轻校时住在单身楼里,墙上贴着他画的汽车效果图,很有张力和现代感,一年之后,因为海南热潮,再加上他爱人想调到二轻校,原单位让她陪偿1000多元的学费,无奈之下,他请黄伟从学生罗盘家中借了300元钱去闯海南。
史健军长的很帅,但不爱说话,他当时组织了贵阳市最早的模特儿队,经常带着一群高个子美女到学校玩。
汤顺强是又是另外一种性格的人,长得像拳王泰森,满脸的肌肉,黑红的脸上,露出白眼和牙齿,穿着黑背心,毎次酒席散了,他还座在桌子中间,笑着喊“再来一瓶!"一次我在大街上遇到他,穿一个花短裤,一边走一边吃着冰棒,他看见我后走了过来,我们聊起来,临走时,他对我说:"陈师!什么都不重要!身体第一。"说完后,伸出手,亮了亮满身又黑又结实的肌肉。汤顺强一直在健身房练健美,每次他走进健身房时,一些小青年都在边上说:你看前辈来了!他听到后!又把肌肉股了起来。因为练健身,他毎天要吃七个鸡蛋。没想到一次举重,他倒了下去了,醒后休息了一会儿,教练叫他回家,没想到走进电梯后,又倒了下去,被几个好心人见到,从他的身上摸出手机,通知了他的家人,送到医院后,检查出是脑血栓。还好!他被抢救了过来。之后他在家养病休养了4~5年。一天,他意外的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就再也没有起来,他临走的时候我去看他,看见他身上的肌肉还是那样一坨一坨的。
1988年张尧、王海军、郭琼来了!记得张尧来时住在石头房,门口摆放着许多啤酒瓶,他爱喝啤酒。他当时家中摆放着自己设计的家具,特别大!拿东西要跳起来才能拿到,茶几上摆放着他在工艺美院做的精美的陶艺,他喜欢用点彩画画,画了一些动物和风景,他贤慧漂亮的妻子小华在边上也陪伴着一起画。晚上张尧躺在床上,小华在边上给他读小说听,后来被住在隔壁的王海军听到,告诉我们:张尧大会享受了!张尧喜欢每天扛着汽枪去打鸟,他回来时,学校的小孩在石桥上排着队等着分鸟。有一次,他讲在电影院边上看到了两支麻雀,他描准之后一枪打过去,从前面一支麻雀的眼睛穿透过去,打在另外一支麻雀的眼睛上,一枪打了二支,他描述的无声有色,我们也就相信了!
1989年田世信老师一家到二轻学校
张尧刚来时喜欢讲他的叔叔田世信老师,一次我和他去艺校见田老师,田世信正准备去北京做画展,张尧说我会腊染,我就帮他染了一些麻布。我看他正在一块木板上雕刻女人体,嘴中还不停喊着:"蒙克!蒙克"
王海军是个乐天派,一口北方话,枣红色的脸 ,留着大胡子,他是山东工艺美院毕业。画起画来非常细心,对形式、装饰特别敏感,他能很轻忪的用抽象符号把对象组织在一起并表现出来,特别他和马骏、黄伟合作的油画《举国心声》和他的《兰色流水线》作品上表现的比较实出。王海军的舞,跳的很好!那时候学校有个教工俱乐部,毎天晚上,海军、马骏我们一起去哄老文把歌舞厅打开,当时黄德莹、余虹、陈苏、梅徳和都是我们跳舞老师,学会了跳快三,小八步。海军有个时间钟:一到下午四点,他就不讲话,一个人低着头擦着他那又光又亮的皮鞋。
二轻校的游泳池,夏天应该是人气聚集最旺的地方。一到暑假,住在学校的老老少少都自发地肩扛铁铲、手拿扫竹来到游泳池打扫卫生,清澈的水放了不到一米深,孩子们就跳入水中嬉闹。我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跳入水中去清理漂浮的叶子,因为这些被风吹在水中的叶子很容易把水破坏掉。下午四点过后,大家陆续来到游泳池边,展示着各自的绝招,黄伟的飞雁跳水,曾希圣背跃式跳水,马贤昌,梅徳和,郭汉涛的跳水,王老师,常明的标准泳姿都让人惊艳,我的蛙泳25米14秒,水下潜泳可以达到近70米。我基本上成了二轻校的游泳教练,教会了李松松、张秋伊、张微微、陈昱、蒋欣、胥奇、黄妹妹、王灿许多孩子,如果开学游泳池关闭了!我就带着这些孩子去见龙河里游泳。
二轻校的生活就像一个大家庭,教师和学生联系非常紧密,互相学习,互相帮助,一起成长。
秋天黄伟、马骏、王海军和我去了威宁,到了狗街,住在我毕业创作时曾经住过的那个小客店,店主还是那个大姐。我们在楼上,看见一束神秘的高原白光从小木窗射了进来,照在杂乱的床上,气氛非常像美国画家怀斯《坐在窗前的裸女》,黄伟顿时激动起来,让大家脱衣裸体躺在床上拍照,可是谁都不愿意脱,后来经过讨论,认为我长的瘦,更像女人体,他们就做我的工作,最后我还是答应了。
后来我们来到龙街,认识了一个叫聂老抓的司机,他答应开车带我们去马街赶场,第二天一大早,他开着解放牌车,在开阔的山脊行驶,最后来到马街集市,它座落在半山腰,我们被那里的黎族所吸引,忙着下车拍照,没多久,一帮黎族人走过来,说我们照相把他们的灵魂给照走了,我们解释不清,只好把相机里的胶卷撕出来给他们,但他们还是不依不饶,要抢我的相机,后来人围的愈来愈多,有些人手中拿着扁担、木头,司机聂老抓见形势不妙,他说:我先跑去发动汽车,你们跟在后面跑来。于是我们跟着他顺着公路往山上跑,王海军边跑边喊:“他们追上来了,快跑!”我们跑到汽车边时,汽车已经开动了,我们爬上车,看到后面路上黑压压一片人从朝我们追赶,我们大声对司机喊着:“快开!快开!汽车顺着山路朝山上盤旋开去!
晚上,我们上了火车,车厢很拥挤,我们只好坐在两节车厢的过道上,黄伟激动的讲着第三代、第四代、第五代导演,每一个人,每一个细节都讲的那么精彩,我们在边上听着,感觉他就是一个大导演。
86级同学在一起
八十年代后期的一天,贵阳的院校学生都上街了!
黄伟、马骏、王海军和我带着学生从龙洞堡走到贵阳大街上,一些群众看见王海军,误认为是老外,跑过来把百事可乐给他喝,黄伟激动的喊着口号,好像有一句喊反了!我和马骏在后面偷偷笑!
当时黄伟还没有去威宁,凭想象创作的油画《黔西高原收割洋芋的时候》和马骏、曾希圣、黄伟、王海军集体创作的《海南热潮》参加了第七届全國美展。
陈红旗 《马帮》 (油画)
1990年贵州举办了首届油画大展黄伟的《状态中的状态》曾希圣的 《木叶声声》马骏的《钢魂》 获大奖,王海军的《兰色流水线》获新人新作奖, 张尧的《白鹰》和我的《马帮》,学生徐明的作品都参与了展览,那个时期应该是二轻校创作高峰时期。
1990年暑假,校长杨泽宇把张肃、黄伟、马骏、
胥可家、常明、黄文玉和我召集在一起,要我们为北京亚运会做一份贡献,做一个彩车,参加贵阳市迎接亚运会彩车的游行活动。在张肃带领下,整个暑假我们在太阳眼皮底下爬上爬下,把彩车做了出来,在比赛中还获了奖,电视台来采访我们时,我们睁着大眼睛,对着天空讲:为亚运,我们不要一分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