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库尔贝问身旁看他画画的人,他正在画的远处的一堆东西是什么,那人走过去看了,回来说是一堆木柴。
从贵阳城区到龙洞堡,灰尘弥漫的丁字街口往前走大约一百米,顺着右边一个小坡拐进去就是二轻校。绿树、灌木错落在老
旧的砖墙楼房间,篮球场是破的,自有怀旧的气息,却很奢侈地拥有一个游泳池,夏天最热的时候,也只有二十来人。这里和龙洞堡街上是大不一样。不知道您去过那里没有,如果它还在,您去了会看到什么?
远远地,我不时听到有人说起它。它在远处,我看到的二轻校是陈红旗家的铁炉子......
拆迁前的二轻校(2015年)
红旗兄让写二轻校,这个任务我怎么能够完成!远在山西黄土高坡写生的红旗兄,接连发来微信,都是一句话:给我们留下点记忆!这个展览将集合八十多人的回顾,我这偶尔去过几次的一点点“记忆”算什么呢!
我开始提笔,发现除了2008年大凝冻冬天的记忆,其他的不过吃吃喝喝,虽然好玩,落到纸上却是不必。于是,我给认识的二轻校曾经的老师学生发微信,看看他们对二轻校的感受。
夜里九点过。最先收到陈宝宝的回复。
“龙洞堡的太阳从东边升起,又从东边落下。”
她不会打错字,将“西边”打成“东边”了吧,问,为何?
回答:“我看到的就是这样,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
我好奇,现在也是?
回答:“搞不清楚,读书那会我在寝室,夏天看见太阳从同一个地方升起,又从同一个地方落下,问好多人,没人回答我的问题。”
远观和近看,陈宝宝是不一样的,她的特别粗的大辫子,睡意朦胧的眼睛,让我在认识她很久后才确定,她开画廊卖老师们的画,并不是想钱想糊涂了。
陈宝宝身上的这股无厘头,在其他几个二轻校毕业的女生身上好像都有。画家赵华有一次忽然说,“我一直很奇怪,从二轻校毕业的这些女人,好像都有点野!”
陈墙从上海来贵阳,我们正畅聊,他站起来要走,说红旗的一个学生每次回来都要请客,一定要去的。请客的学生就是芳芳,久库的老板娘,贵阳爱唱歌的人大多知道久库,我是因陈墙回贵阳认识了久库的芳芳。
芳芳外表柔美细腻,她发来一段长长的文字:
“亲爱的霞,我现和张实践、曾希圣老师在审画册,喝几滴茅台甘液,醉了,献丑……二轻院艺术设计系三十三载风雨兼程,三十三载春风化雨,三十三载英才广布......那些留在我们心底的记忆,却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远不会老去。”
一棵没有年轮的树!二轻校简直就是这位当年高中生心里的图腾了。眼前浮现出芳芳和她的老师在久库的落地玻璃窗旁喝酒的画面。我想了解更生动的故事,芳芳没有立刻回复,我想她在审看画册还要招待老师,就等。
大大侠是谢鸿霞的微信名,她是仁怀人,摇滚歌唱得很棒。我有好几年总到仁怀拍片子,她的口音让我感到亲切。鸿霞回复:“醉意之下感言甚多,但且您来明示!”才想起,她和芳芳是形影不离的好友,一定在一起喝酒,不想回答我呢。赶紧追击:“芳芳醉大侠必醉!请在醉中留一点清醒给我,要给红旗兄交差啊!”大大侠发来一串热情的表情符号。我认识的二轻校朋友不多,只能将采访回到芳芳那里,芳芳估计心软一点,回复了,却是:“醉了亲爱的,不要把我们整清醒了,正舒服,呵呵。”
这些二轻校女人!故事没有采访到,倒是感受到一种气氛,大家正热火朝天准备回顾展览呢。
朱世伟,一个正二八经说胡话的人,也在二轻校学习过,这次算靠谱:“有颇多的故事细节和感受,在懵懂的青少年时期得到了许多营养!感恩在二轻念书时教我的老师们。于我从小粗糙莽撞的天性,居然能暂时老实下来做针钱(87年的冬天,首届装服,师从黄德莹老师)。”再问细节,十多分钟后收到短信:“喝了酒,表达有点吃力。”
我不由得自言自语,我也是醉了。坐在对面的女儿抬眼看看我,一脸茫然。
问陈宝宝:“你今晚也是醉的吗?”没有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