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補节”上的敬禾仪式
“敬禾”仪式结束后,主妇们回到家后便立即把“敬禾”清洗好的糯米、干蕨菜等祭祀品按特定的工序蒸熟腌制起来,同时精心酿制糯米甜酒备用。腌制的祭祀品和酿制的甜酒都要小心翼翼存放好,在节前不许任何人触碰。从“敬禾”开始直到“翁補节”这天,所有烹制祭祀品、清洗节日用具的水全部要取井里的洁净水,沟洞侗语叫“naemx seenp”(音:嫰禅)。
从“敬禾”结束开始,各家各户忙着备齐节日所需的祭祀物品。其中,小鱼、糯米饭、甜酒醸、无盐米炖菜粥缺一不可。小鱼是最为考究的一种祭品,事前从溪沟中或稻田里捉到的小鱼,一定要完整无损的(包括鱼鳍),将小鱼以文火烘干仔细保存备用。家族中的各户按辈分用鱼的数量各不相同,规定4尾为1件,长房13件52尾,其次依班辈长幼递减2件,但递减到5件20尾以下的晚房,则统统按5件20尾的数量用于祭祀。鱼的用量突出偶数,意为好事成双。祭祀仪式进行之前要将准备好的小鱼放在糯米饭之上一起蒸熟备用。节日期间,小鱼这种祭品不能直呼“鱼”,而以“木渣”、“杉木刺”、“水虫”代称,如谁家用鱼残缺不全,则为对祖先的大不敬而遭到全寨人的谴责和排斥。
糯米饭这一祭品举足轻重,期间也不能直呼,而以“高坡”代称。一种称为“高粱”的祭品并非高粱之物,其实是“进河”当天已准备好的,用糯米饭与干蕨菜一起腌制而成的食物,当地侗语叫“啊凉”(音)。还有一种重要的祭品是甜酒酿,也是“敬禾”当天酿制的糯米甜酒沥成的甜酒酿,则以“水”代称,当地侗语叫“嫩”。祭祀用具也有不能直呼其名的,如祭祀上的一种用小石竹做成的竹筷子,不能直叫“筷子”,要称为“拐杖”,这是为了纪念沟洞先民跋山涉水迁徙沟洞,艰难的路途用断了多少拐杖,最后才找到沟洞这个地方。
用少量的大米和新鲜包谷棒子以及瓜、豆等多种蔬菜一起混合炖一锅不许放盐的米炖菜粥,却是节日最重要的祭祀品。它表达了沟洞先民“一粥一饭”的艰辛,在提醒着沟洞村人要不忘根本,立足艰苦创业、崇尚节俭的作风。
节日当天,各家各户在火炉边摆上一张长长的祭桌。桌上摆上新鲜的带有叶柄的完整云南叶,然后分别放上一堆糯米饭,每一堆糯米饭旁放1双小石竹筷子,用当地产的楠竹筒截节或老葫芦瓢当钵,盛上两钵甜酒酿和两钵无盐米炖菜粥,取出腌制好的“高粱”祭品,与4尾鱼(1件)粘在一起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每堆糯米饭旁。祭祀用具中,不能用普通的汤勺,而以当地的贝蚌壳替代。摆放祭品时,要十分虔诚和肃静,不许随便有抽烟、喝水或品尝祭品等饮食行为,也不许乱说话,更不许说不吉利的话。此外,还有一种不可忽视的祭祀用品也必不可少,即是把节日当天早晨从稻田中摘取的三穗新鲜禾苞掐成末段,在摆好的每样祭祀品上面各放3段,代表当年的“新米”,意为恭请老祖宗尝鲜尝新。最后,在火炉边插三柱香,放3或5或7叠钱纸。
各家各户如此摆设祭品就绪,把房门关严,并专人把守,不许任何人进出。之后大约午饭时段,各个房族分别开始按长房、二房、三房的顺序一家一户依次进行祭祀活动。每去一家,均由房族中最长者先行,并打开房门,召集全宗族人和各家各户来客围祭桌坐定。首先由最长者烧化钱纸,并认真说辞祈祷,大致内容为祈求祖先护佑子孙后代幸福安康。说辞均围绕高尚道德、忠孝仁义、文明新风等价值取向,内容丰富,健康向上。接着,仍由房族中的最长者先尝祭品,即为“开席”,随后,整个房族的男女老幼及客人才可以跟着品尝长桌上的各种祭品。在祭祀活动中,若连吃多家已经饱了的,再到另一家时仍须绕祭桌走上一圈,并意向性地尝一点。若房族中因特殊原因不能到祭者,由家人象征性地携带一些祭品回去给他品尝,以示与全宗族人团聚和共享节日之乐。一般情况下,比较大的宗族,祭祀活动要从早上开始到下午5时才能结束。其实,沟洞“翁補节”这种长桌祭祀方式,就是侗族饮食文化中最典型、最独特的“长桌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