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救星石”
一、路过“桥城”
前年,惊闻当年我插队落户的平塘县发现了一块巨石,上有清晰的“中国共产党”几个大字!经地质部专家考证后,权威证实浑然天成,命名为“救星石”。
说实话,我根本不信。并非我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纯粹的布尔什维克,而是我在那穷乡僻壤“其乐无穷”地与天与地与人奋斗了四个年头,汗水、眼泪甚至鲜血滋润过那里的土地,对该处山山水水,不敢说了如指掌,也称得上“第二故乡”。却从未听说过这种奇事。现在乍一听,哈哈,新编聊斋嘛!
但心里又一直总是牵挂着这件事。毕竟,是平塘!我熟悉、喜欢、怨恨、牵挂的地方。
机会来了。好友小h到黔南首府都匀公干,离平塘很近了。知道我是只喜欢钻山爬岩的野兔子,公务完成后,打电话来约,我自然兴冲冲赶了去。
“离别三十年,今日回延安……”,正如这歌词,心情就像当年的老八路回到根据地。只是道路早已不像当年坎坷崎岖,高速公路焕然一新,舒适的大巴从贵阳一路顺风,稳稳当当,两个小时,打个盹的功夫就到了。
当年为了省下3.8元火车票钱,我和一家的耘、梅及几个“大哥大”级别的知青,不止一次趴过火车。有一次带着两个弟弟、耘也带着她弟弟。查票的来了,三个弟弟逃到飞驰的火车门外(那时的火车不像现在要锁门,车门随时可以打开),冒死坐在扶梯上,胳膊挽住车厢扶手,缩着脖子不敢出气,直到查票的走了,我和耘才赶紧去车门外把他们拉进来。三个弟弟的脸被寒风抽得铁青,肌肉僵硬,连哭都不会了……现在想起来,简直是玩命。幸亏有老天爷掩护,没出大事,后怕,后怕得直到今天想起来心还直颤抖。
小h已经在车站等我。接到我,就直奔位于剑江边上的小吃街。
都匀号称“高原桥城”,据说城里到处是桥,拱桥、铁索桥、板式桥、梁式桥、双曲拱桥、立交桥……各有特色,俨然一座“桥梁博物馆”。
当年知青们都会用唱歌般的黔南口音念“我家住在都匀大桥头,火车开来打转转,汽车开来打转转”。这句话用普通话说没味道,用都匀话来说,能把肚子笑痛。不信赶明儿我来学给你听听。
可惜天色将晚,小h的朋友已经点好了“红烧鹌鹑”、“红焖羊肉”等着我们,无暇观赏闻名州里向往已久的雄浑古朴,精美典雅的“百子桥”,青瓦红墙、红楼雕花的“石板街”,“广托千峰翠”的“斗篷山”绝顶天池,湖光帆影、柳槐飘香的剑江河,“七级凌宵日月参”的文峰塔了。
还有那龙潭桥、月亮桥、文峰桥、西山大桥、龙背桥、龙山大桥、会仙桥、百步跳磴桥、银狮桥、斜桥……
好在桥城离贵阳仅两小时车程,还有的是机会。
小h的下级兼朋友伍处长(简称“伍处”),是和我一样走过知青路的男子汉。五官端正棱角分明,身材挺拔,称得上“英俊”二字,看上去比他的实际年龄至少小五岁。握手认识后,团团围坐。红油辣子浸得红铮铮的山珍火锅馋得我垂涎欲滴食欲大开。顾不得斯文,抄起筷子尽情享受苗乡美食,果然名不虚传,味道胜过国宴——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
席间,刚散会的李书记赶来,简直让我惊喜得无从表达:他竟然是曾经的平塘县委副书记,侃起平塘县的民风人文来,如数家珍,还认识不少当年因在平塘成家而未抽调回贵阳的知青。边吃边聊,距离感陌生感倏忽消失,很有点“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饭后,书记派车送我们至城外三十多公里外的某国家物资储备处招待所下榻,因为那里清净便宜。更重要的是离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掌布“救星石”景区近得多。
再见都匀!把你的面纱遮好,留一个再来的理由。下次再来寻找“武当真人”张三丰留下的脚印。
夜深沉,很久没有住在如此清新幽静的乡下。
窗外田边,蛙鼓此起彼伏,热闹得像央视的“同一首歌”盛会。荷塘碧树将浓郁的植物香播得满夜晚都是。独自趴在窗口,漆黑的窗外没有城市的万家灯火,只有影影憧憧梦幻般的远山剪影。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
贪婪地深深吸几口气,换掉了肺里被钢筋水泥二氧化碳污染的空气,仿佛为五脏六肺洗了个彻底的“桑拿”,享受着久违了的安逸和闲适,不用看电视不用上网不用写文字……惬意地躺到干净整洁的床上,放松全身每个细胞,人、蛙、树、山、天、星、月、花……用各自的灵魂演唱着“同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