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梵净山下的 “尔玛”

                       杜生权　　

“尔玛”是羌族“本地人”的意思。　　

在梵净山脚下——江口县桃映乡漆树坪，有一支由青藏高原迁来的羌民，人数不到300，集中住在漆树坪香炉山上。这是贵州省唯一一支集中住在一起的羌族。　　

村边有一口水井，井口四周用墩子石扣成，一米见方，深约两米，清澈透明，甘甜爽口。　　

　  走进羌寨，映入眼帘的是一堵断墙，高八尺，厚二尺余，拳头大小的木棒和少许宽竹片做筋。墙上排列着瞭望孔。陪同的村主任说：“之所以用拳头粗的木料和宽竹片作筋，是为了增加土墙的牢固。瞭望孔都是斜斗型，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外面看不到里面。”　　

村主任胡正勇带我们看了羌族的踩布石——一块重约500斤的拱石，还看了羌族人自己的铧犁模型，羌人的石碾、石磨等。　　

胡正勇告诉我：他虽然还是村委副主任，其实已经在桃映住，这里的房子是空起的。他带我们看了他没有上锁的家：木地板，一正两厢，厢房楼上还有雕花木刻，每间房屋都有除门窗之外的一个容人上下的门洞。房子宽敞，光线充足，板壁上，用毛笔写了一个大大的“胡”字。   　　

据说，梵净山“尔玛”是四川羌族的一支，其先祖胡云才从青藏高原迁到四川茂县再迁到湘西到铜仁而后江口，在江口桃映瓮稿沟龙江屯胡家坡住，最后搬到海拔1200米，山高林密，地势险要，方圆数里没有人家的漆树坪定居，至今已有700余年。为了安全，他们每家都修了防护墙，所有房屋互相连接，可攻可守。一旦护墙被攻破，他们还可退守后院，后院被攻破，则发挥每家每户八卦形后院连在一起的优势，顺利撤退。　　

上个世纪四十年代末，寨子被烧，为了证明自己是汉人，重新建房的时候，他们不再修防护墙，也不再修后院，而是修成了木质的四合院，两边厢房，中间堂屋，但还是作了改进，比如堂屋的六合门，可卸可装。堂屋的香火板也供奉天地君亲师位，只在后壁做了一个暗道。每间房都留有一洞口和楼上的豁口连在一起，仍然保留进退自如的特点。　　

新中国成立后，看到社会安定、民族团结，他们想恢复自己的羌族身份，但由于政治动乱，直到1986年4月27日，才由贵州省人民政府下文恢复了他们的民族身份。也是从此时起，漆树坪“尔玛”才放弃了狩猎为主的生活，以种植养殖为主。他们最闹热的是过羌年。全寨人集中在一起，祭羊头、杀猪宰牛、跳锅庄舞。我请村民胡应顺跳来看看，他年逾五十，但跳起来还很麻利。　　

羌族是“云朵中的民族”，“羌”为上“羊”下“儿”　，取本民族以羊为图腾崇拜之意。建立西夏王朝的党项族，是中国北方民族——羌族的一支，他们一度成为青藏高原（今甘肃和青海、四川一带）的主人，曾创造了灿烂的羌文化。公元1227年，蒙古人灭了西夏，成吉思汗在消灭西夏时因病去世。成吉思汗的继任者把对西夏的进攻看作是复仇，对西夏文化和西夏人民进行毁灭性屠杀。由于蒙古人极度仇视西夏党项族，导致党项族（羌族）不再有自己的文字、语言。羌族一些融入了其他民族，一些千里大逃亡。隐族埋史，离群远居。　　

　　700余年过去，沧海桑田。羌族同胞恢复了自己的民族，恢复了自信，恢复了对他们追根溯源的愿望。羌族有白马羌、勒姐羌、狼莫羌、当煎羌、烧当羌、先零羌、且冻羌、鸟吾羌、颠那羌等支系，自己属于哪一支呢？胡应顺老人说：他们已商量多次，想去四川寻亲，想去寻找那个“壁立千刃，飞鸟绝迹，中通一线，路不容车”的“失落的天堂”。只要“盘缠”一有着落马上成行。　　

从羌寨看梵净山方向，层峦叠嶂，夕阳慢慢隐到山下，天边的晚霞绚丽多姿，群峰如同镀金一般。村边排列的梓木树高大笔直，金色的树冠倒影在汩汩流淌的水井中，如梦如幻。站在漆树坪制高点看羌寨，一色的青瓦房，每个屋顶都有翘檐。一色的木楼。都在三层左右，房子工艺讲究，大气实用。　　

回首漆树坪，已在身后。如果有机会，我还想来漆树坪看日出，看一看梵净山下这支“尔玛”的变化。